女兒的博士論文答辯

由於新冠病毒（Covid-19）的關係，我女兒今年（2020）六月的博士論文答辯改為以virtual meeting方式進行 ，除了五位口試委員之外，她的一些親朋好友也藉著Zoom齊聚一堂，給她加油打氣。

女兒主修哲學，研究重點是近代歐洲的存在主義哲學，論文研究的對象是祁克果（Søren Aabye Kierkegaard, 1813-1855）的哲學思想，特別是他對自由選擇的倫理議題。祁克果是丹麥的哲學家及神學家，也是路德教會的會友，他的哲學屬於有神論者或宗教的存在主義（尼采的哲學則是屬於無神論者或世俗的存在主義）。

「Leap of faith」（信心的跳躍）是祁克果從聖經的例子（希伯來書11章）提出來的一句名言，意思是：因為對神有信心，所以敢於去冒神要我們冒的險。當我們對神的話及應許有了認識之後，就當憑信心去行。這句話現今反而常在佈道時用來對著慕道友，鼓勵他們冒險相信基督，其實這句話並不合適如此應用在慕道友身上。

祁克果提出了「信心的跳躍」，自己也想親身體驗這句話。有一天他對他的未婚妻 Regine Olsen 突然不告而別，沒有留下隻字片語解釋他的離開。他想冒險試一試兩年後當他回來時，未婚妻仍然在等他。不幸的，兩年後回來時，未婚妻已經和另一位男士結婚了！祁克果的信心跳躍經驗是失敗了。失敗的原因有二：一是信心根據的問題。神並沒有告訴他如此行，也沒有應許會為他守住未婚妻。神的帶領通常和道德的持守或衪特別的心意有關，基督徒能以信心的跳躍來回應神，但是不應該把信心的跳躍應用在生活的所有事情上。其次，沒來由的求印證。祁克果離開他的未婚妻兩年，用以印證是不是神為他預備的對象，是他自己出的題目要神來回答。舊約聖經裡的基甸向神求印證，是在神託付他帶領以色列人的重責大任後，他在沒有把握之下，向神求印證。顯然，祁克果自導自演的信心跳躍行動，是他的誤用，帶給他慘痛的經驗及代價，據說，祁克果後來終其一生沒有結婚。

回到我女兒的答辯。我女兒在答辯一開始簡介她的論文是：以祁克果的哲學思想為基礎，引用亞伯拉罕獻以撒為例，申論靠著神的恩典，人有能力用自由意志選擇行善/活出美善。雖然我知道亞伯拉罕獻以撒的故事，但是女兒如何把這故事應用在哲學領域，我卻是聽不懂！五位口試委員中有三位對她如此的引用不以為然，都紛紛針對這一點從不同角度向她提出問題，要她答辯。很明顯的這些委員認為她的哲學論文太具基督教色彩。（我和我先生乍聽之下都為女兒能否順利過關捏了一把冷汗！）有些問題我女兒也實在回答不了，有些問題她從個人經驗提出有利的證據，例如：她大學在天主教大學哲學系就讀時，所學習到的大部分歐洲哲學都和神學習習相關，這樣的例子是無可反駁。不管如何，我們為她在研習哲學時，能從信仰的角度來探討哲學問題感到欣慰！

答辯最有趣的事是，女兒的指導老師已經年逾八旬，在哲學界貢獻了五十多年的有名學者，也是位天主教的神父，家中卻沒有電腦也沒有網絡，更別說知道如何參與virtual meeting了。為此學校特別撥款買了個 hotspot 讓我女兒答辯那一天帶到指導老師家，使用她的ipad幫老師裝上網絡上網。老師在家中的一個房間參與virtural meeting，我女兒在他家的另一角落上網答辯。整個過程，這位老教授都沒有出鏡，Zoom畫面上出現的是天花板！一直到了答辯完成，女兒順利過關之後，她藉screenshot要為所有委員和她自己拍照留念時，才發現老教授的問題：他把ipad 當成電話機或對講機使用，所以一直讓ipad平躺在桌上！女兒提醒他把ipad拿起來對著自己的臉，老教授才在最後拍照的一刻留下了他的面容！雖然這位老教授不像其他四位教授那樣，擅於使用現代科技工具，但是他說出的話及問的問題，卻是字字珠璣，簡短切入重點，語彙用詞恰到好處，馬上顯出了他的功力，不愧是位眾人尊敬的學者！